之後兩老又回來複診了幾次，治療計畫也搞定了。 牙醫師看診也排好了時間。 老太婆的身體也漸漸地一天比一天有起色。 驗光師檢查過了她的眼睛, 嚇了一大跳，原來是很嚴重的白內障。。。 轉去看了眼科醫師，大概是拖了太久了，眼科醫師的意見是他也無能為力。 不過兩老還是很開心，起碼知道了病因，他們就很開心了。 這些日子以來，總覺得能讓兩個老傢伙開心的事情真的很簡單。 身體變好，有了假牙，家裡有人給他們送吃的，或者說，兩個人能好好活著，有說有笑，抬抬槓，跟自己醫師打打屁，就能讓他們很開心。
這天，治療到了一個階段，我試探性的問兩老：「你們有沒有興趣試試看讓我安排個運動治療師，幫你們量身訂作健身計畫。 不是要你倆去跑百米，只是讓他去幫你們排運動，強化肌肉的力量和平衡感。」
其實是想說，兩個老傢伙整天呆在家裡也不是辦法，這年紀的人不動的話，大概會很快就動不了，退化的快，就像老太婆。 史老頭還好，當過兵，身體還算硬朗，只是不動也不行。 剛好最近有個運動治療師剛開業，跑來診所宣傳，說是會收有治療計畫的病患，而且可以只收健保，完全免費還可以上門服務。 想說給兩老去試試看。
「這主意不錯，黛西都不跟我出去走走，我很久沒去公園走路了，自己一個人多無聊。。。」史老頭說，躍躍欲試的樣子。
「我又不是不想去，可是我走路不穩，還常常要拿著助行器，多不方便。。。」老太婆說，有點猶豫。
「所以我才會建議找個運動治療師，他會根據你的狀態，給你安排適合的運動量和運動。 不可能一開始就要你去走個三十分鐘，不過如果一步一步慢慢照計畫做，或許當你肌肉變得比較強壯，平衡感好點了之後，真的能一次走個半小時也說不定。 試試看，反正不用你們花錢，試過之後不適合就算了，運氣好的話，說不定能讓你擺脫助行器。」我嘗試說服老太婆。
「對嘛對嘛，省的我擔心你做家事做到一半還會跌倒。 坐在椅子上還爬不起來。」史老頭使出激將法。。。
「真的不用錢喔。。。」老太婆說，看樣子有點心動，但是她還是在乎花費。
「不用啦，我有跟那個治療師問過了。」我回答。
「那就試試看吧。」老太婆答應了。
「恩，我給他打個轉診信，這是他的電話，你們跟他約時間吧。 試過之後，下次跟我說有沒有用。」我說。
過了幾天，熱心的(還是很想賺錢的)治療師打電話過來, 說是已經評估過老太婆。 他們很開心之類的，開始做運動了。 想問我是不是要多排幾次治療，順便把史老頭也排進去，反正史老頭是老兵，這種治療退伍軍人協會會付錢。 然後我把兩老找回來問了問，確定不是治療師想騙錢。。。
「那年輕人啊，不錯啊。 他就來給黛西量量身高體重，問東問西，做了一些測試。 然後給了我們一份運動量表，叫我們每天照表操課。 我們現在都有去公園走路哩。」史老頭獻寶似的說，看樣子成效不錯。
「不過最近我們有點爭執，是關於我的性生活。」老太婆突然冒出這一句，我聽了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。
「啥？」我想確認一下。
「性生活啊。」老太婆重複了一次。
「性生活怎樣？」我實在不認為以兩老目前的健康狀態，有可能上床大戰一場。。。
「年輕的時候，性生活有問題！」老太婆憤憤地說。
(果然是，人要是有點癡呆，會比較像小孩子，啥都敢講出口。。。)
「是這樣啦，就年輕的時候，有大概十年左右，我一直都在精神病院進進出出，那段時間沒能給她性生活。。。 最近她突然想起來，在跟我鬧脾氣。。。」史老頭不好意思地說。 現在我才大約了解，當時創傷後症候群在史老頭身上造成的後遺症。 會自殘，重度憂鬱，還住院了很長一段時間。
老太婆在一旁聽著史老頭和我的對話，似乎突然意識到在我這個外人面前討論這個話題，有點不太適合。 之後老太婆就沒再接話，臉上表情有點小尷尬。 不過既然老太婆連這種三四十年以上的舊帳都翻出來，近來身體健康應該是有了進步。。。
留言列表
